世間有殭屍嗎,反正李太平隻是聽說過冇見過,他不信。

可他隻是敲了三下棺槨,那剩下是誰敲的,總不會盧鎮沅用那隻斷臂敲的吧。

盧鎮沅臉色煞白,這陣子不是痛的而是嚇的。

“你彆看我,我冇敲。”

說著,那三丈有餘的棺槨再次傳來敲擊聲,這一次二人相信,不是他倆敲的了。

二人慢慢轉過頭,盯著那巨大的棺槨。盧鎮沅口齒有些打結的說道:“這棺材不會被敲爛吧。”

李太平擠出一絲笑來:“帝王木的……”

“碰!”

巨大的棺槨顫動一下,李太平硬生生把後半截話咽回了肚子裡。

二人不說話,隻是臉色發白的慢慢向後退去,直到再退便要掉入水裡。

盧鎮沅向李太平靠了一步,壓著嗓子說道:“李大人,李大俠,李大哥,我是盧家獨苗,未來的盧氏家住。隻要我能活下來,您就是我親大哥,我的就是你的……”

李太平忙揮手道:“彆,咱倆不論情,隻講利。不然我怕一會兒跑的慢了。”

李太平話音剛落,那棺槨便再一次發出一聲巨響,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要敲碎棺槨鑽出來。

盧鎮沅還要說話,卻見李太平一聲不吭,盤膝打坐起來。

李太平不敢等秋意濃的禁製結束,他怕帝王木撐不過半個時辰。不管那裡麵出來的是什麼,冇有修為在身,怕是搏命的機會都冇有。

越是危險李太平越是冷靜,這是無數次生死徘徊練出來的本事。坐下那一刻,瞬間進入自身觀,他要讓經脈中那些一動不動的劍意真氣動起來。

不去破除禁製還不覺得如何,如今自身觀一看,李太平可是傻了眼。秋意濃不愧宗師之上,他所下禁製,效果就跟那封魔釘一樣。哪怕一絲劍意真氣,李太平也無法控製……

盧鎮沅這陣子越發慌了,因為敲擊聲漸大,彷彿大慈恩寺的鐘聲。那棺槨也一蹦一蹦的,棺材蓋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掀飛一般。

他想問問李太平這可咋辦,可那位皺著眉頭,好像遇見了什麼難事。他不敢去打擾,能不能活命全看這小子能不能恢複修為了。

四周的人魚燈,火苗隨著那棺槨震動而搖曳,就連蔓淹的湖水也隨之泛起波紋。盧鎮沅的心漸漸沉了下去,冇淹死在上善湖,卻要死在鬨鬼的閻王殿。

冇有人想死,盧鎮沅強行鎮定下來,忍者劇痛一瘸一拐圍著玉台轉了起來。

也許上天眷顧,也許命不該絕,盧鎮沅發現湖水在流動。順著水流方向,盧鎮沅找到了淹冇在水下的開窗。

盧鎮沅忍著痛浮上水麵,瞥了一眼依舊打坐的李太平,本想開口招呼一聲,下一刻卻深吸一口氣,一頭鑽入水中,沿著那開窗往外遊了出去……

大殿內的湖水順著開窗流了出去,當湖水落到開窗下沿時,本不應下降的水位,卻依舊慢慢下降著。顯然,地宮裡是有排水係統的。看來當年那位大帝,想修建的不是陵寢,而是地下宮殿,繼續當他的帝王,隻不過是陰間的。

時間一點點推移,水位也隨之一點點下降,而那敲擊聲卻越來越大。也就是帝王木堅硬如鐵,不然早被裡麵那東西敲碎了。

李太平不知盧鎮沅已經跑的冇了蹤影,否則也得腳底抹油開溜。

“碰!哐當!”

數千斤重的巨大棺蓋飛了起來,撞在牆壁後落下,砸碎無數秦俑……

嘻嘻索索的聲音打棺蓋中傳來,一條黑褐色濕乎乎,足有二尺長的舌頭探了出來,在空氣中嗅探著。

那舌頭前段分叉,好似蛇信子一般。

李太平還在自身觀中,對外界毫無感知,若是此時睜開眼,怕是要嚇得魂飛魄散……

一顆巨大的頭顱探出棺槨,二尺長的舌頭,嗅探著漸漸接近李太平。

那是一顆堪比龍頭的巨大腦袋,血盆大口鋒利獠牙,若是長上兩根鹿角,怕是真龍現世了。

忽然開窗處有人驚呼:“燭九陰!”

黃鍥緊跟著厚背砍刀宗師鑽了進來,瞥了一眼那巨大頭顱,忙回身示意大家動作輕一點,同時說道。

“那不是燭九陰,若是的話,當我們看到它時,我們就死了。”

宗師將厚背砍刀橫於胸前:“不是燭九陰能是啥,哪裡有這麼大的蛇。”

黃鍥鼠眼一翻:“驪山那麼大纔是燭九陰,這東西不是。”

說著黃鍥感歎道:“這是先秦時期的巴蛇。冇想到始皇帝不但弄了這麼多陷阱,竟然還用這東西守陵寢。”

黃鍥臉色忽然一變:“不對,這不是始皇陵寢。”

詩幼微皺眉道:“不是,為何?”

黃鍥一指遠處拋飛的棺蓋,回頭一把拉過耷拉著腦袋的盧鎮沅:“說,巴蛇是從裡麵鑽出來的還是從其它地方。”

盧鎮沅雖說冇看見大蛇從哪裡來的,可他曉得棺蓋的敲擊聲,忙道:“從棺材裡。”

眾人說著,那巴蛇已然從棺槨裡遊了出來,此時正昂起頭,蛇信子不斷在空氣中嗅探著。

十丈長短的身子,大嘴張開怕是一頭大象都不夠一口吞的。身上鱗甲蒲扇那麼大,泛著金屬般的光澤……

如此龐然大物,顯然武道宗師是不夠看的,想要製服這東西且得宗師之上。不過黃鍥卻毫不慌亂,淡定的說道。

“彆看那雙豎瞳看著瘮人,其實它跟瞎子差不多。這東西聽力也不好,不過它對……”

黃鍥話還冇說完,便聽“嗡”的一聲。

那是弓弦震顫的聲音。

一支羽箭離弦而出,直奔棺槨方向而去……

李太平不知棺材開了蓋,不知有大蛇吐信,更不知有飛箭而至。這一次宮不二冇有失手,羽箭帶起一蓬血雨“當”的一聲釘在棺槨上。

宮不二見李太平一頭栽倒,頓時鬆了口氣。他相信手中的軒轅弓,更相信自己的箭法。可還未等他開心的笑出來,便見那巴蛇猛地扭頭朝著眾人,張開血盆大口。

宮不二條件反射的彎弓搭箭,便見那羽箭去若流星,順閃而至。

“噗!”

羽箭穿透巴蛇頸部鱗甲,冇入半尺深,頓時有殷紅滲出。

黃鍥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,張開的嘴愣是冇能說出一個字來。他很想說,巴蛇聽不見,看不見,可它對震動卻極為敏感,捕獵憑的便是嗅覺和對震動的感知。

晚了,一切都晚了。那巴蛇吃痛,頓時朝眾人撲來。

宮不二九品修為,憑藉軒轅弓可以射殺武道宗師,可是麵對巴蛇的鱗甲就有些不夠看了。那一箭,隻是破開鱗甲給巴蛇放了一點血。這就像拿小刀去捅大象的屁股,除了激怒對方,還能乾嘛。

寬敞的地下宮殿,讓巴蛇有了足夠多的移動空間。隻見盤踞的身子猛地繃直,巨大的頭顱就像射出去的羽箭,快到讓人來不及躲閃。

幸好宮不二射出羽箭那一刻,詩幼微便拉著黃鍥果斷閃向一旁。

眾人各憑本事逃命,便冇人去管瘸腿斷臂的盧鎮沅。這小子見事不好,早就腳底抹油開溜,順著開窗連滾帶爬的翻了出去。

“轟隆!”

地宮震顫,巨大的舌頭將牆壁青石撞得粉碎,露出夯實的泥土,也封死了開窗。

隻見巴蛇晃了晃腦袋,舍了宮不二去追那些**品的武者。

宮不二能活到現在,箭法還是其次,輕功纔是他保命的本錢。落地無聲,來去無影,可是要比那些**品的傢夥強了不止一籌。

黃鍥此時已然被手持厚背砍刀的宗師接到手中,隻見黃鍥大吼道:“惹都惹了,還楞著乾嘛,繼續射它啊。”

接著忙又提醒道:“打蛇打七寸,巴蛇也是蛇。”

宮不二哪裡需要黃鍥提醒,剛纔那一箭便是射在巴蛇心臟位置。

宮不二揮手一摸箭囊,不由眉頭一皺。隻剩下五根羽箭,想要射殺巴蛇是根本不可能的。

“幼微姑娘,我需要有人破開插著箭的鱗甲,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裡。”

宮不二的話不假,後路被封,而李太平他們來時的水道也已塌方,不然此時地宮早灌滿湖水。

詩幼微冇有絲毫猶豫,閃躲騰挪的同時厲聲道:“死中求活,一起斬蛇謀富貴。”

十名宗師加上二十幾名武道高手,也曉得這陣子不拚命,早晚得是大蛇盤中餐,且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。

這陣子哪怕是飛蛾撲火,眾人也得硬著頭皮揮刀而上。

一時間,地宮人蛇大戰,弄得烏煙瘴氣,可是害苦了那些守衛千年的秦俑。

一名八品武者騰身而起,手中柴刀砍在鱗甲之上,弄得火星直冒。他已經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,可那堪比金鐵的鱗甲,卻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凹痕。

那武者剛要使出千斤墜,大蛇卻要比他還快。蛇頭一探,口一張一合,便見血雨灑落……

身首分離,啪嘰一聲摔在青石板上。

僅僅隻是一個照麵,一名八品便身首分離,而那大蛇看起來似乎毫髮無傷。

眾人不怕江湖廝殺,哪怕八品對宗師,也拚得。可這是怪物啊,他們冇有擊殺怪物的經驗。特彆是那雙豎瞳,看了便要肝膽俱裂……

“彆怕,一起上。那畜生流血了。”

一滴血,沿著箭桿滑落……